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赏 荷
编稿时间: 2018-09-28 16:20 来源: 物资供应站
 

虽已入秋,听朋友说今年的荷还长得很好,便打算去看看。

想起朱自清先生笔下的荷塘,真是美得让人叹息,可惜那荷塘小了些,不过盈盈几分,谈不上多大的场面。而我此行要面临的荷,有五千多亩,其规模之大,几乎可与杨万里笔下西湖的荷媲美。同行的朋友告诉我,那儿叫团湖,从航拍的图片就能看出它是圆形的,像一幅摊开的团面水墨。

老远,便闻到湿漉漉的清香,湿润里夹杂着一股清凉。那香气,一阵阵被风送过来,在阳光里流淌、弥散,我甚至怀疑这里的阳光、树木、瓦舍、田畴、鸟儿都一股脑儿染上这荷香了。那些带着草木香味的风,像迎客似的,排成长长的队伍,迎接你的到来。并且,不管你愿不愿意,直往你身上扑,一下子,你的头发、眼睛、嘴巴和衣服上都是这种味儿,仿佛你也成了大自然中的一株植物。

慢慢往前走,起先听到的是一树蝉鸣。树是上了年纪的大柳树,状如女人的头发,低垂、密致、温顺,太阳一照,冒出一团烟雾,像燃烧的绿色的火焰。细听那蝉鸣,仿佛也有了一丝丝的荷香味,那是嫩绿色的气味,像涟漪一样在耳边荡开。

等到真正靠近了湖,才豁然明白“接天莲叶无穷碧”是个什么样子。满湖密密匝匝的荷,以万头涌动的姿势走进我的视野,以至我的整个瞳孔全是荷的影子,被浩大的绿色充斥着,看什么都是绿的了。我轻轻闭上眼睛,把耳朵竖在阳光里,这时候没有风,一点风声也没有。

 

满湖的荷静默着,站在各自的位置,缓慢地吐着气。那气息,是从湖的深处发出来的。每一枝荷把自己的脚站在水里,脚下长出脆嫩的细细的藕苫,一个劲地往松软的泥土里钻,然后憋着一口气把水的汁气和泥土的养分朝上拔。拔一下,荷秆儿长高一寸,又拔一下,再长高一寸。接连不断地往上拔,荷便长高了,像少女一样亭亭玉立,然后散叶、开花、结果。

当我的耳朵贴着那些荷叶时,分明听见湖底的细流在一枝枝的荷秆内往上涌,仿佛它们成了一根根吸纳天地灵气的吸管。这时候,便隐隐听见一股蓬勃的生长声,那么细致、隐秘,不事张扬。所有的荷朝着天空的方向生长,似乎在把它们一生的希望和梦想交给一个大湖。哪怕我的眼睛是闭着的,也能看到它们手挽着手肩并着肩,相互鼓着劲儿。看来,荷在植物的世界中是很和睦的家族。

等我重新睁开眼睛时,有一丝风从那边的树梢上吹过来,这风可能上了年纪,颤悠悠的,滑过蒿草的叶子,又探到一片荷叶上,似乎没来得及站稳,一个趔趄,把荷叶惊醒了,荷叶顺势一歪,把停在上面的露珠儿弄得滴溜溜地转,有一些掉进湖水里,肯定溅起了水花,只不过那水花看不见,耳边传来滴滴嘟嘟的响声,这声音时断时续,缓慢而悠闲,像是一个湖仙在睡梦中的呓语。

不一会儿,风大起来,那是年轻的充满活力的风,它们张开手臂,踮着脚尖在荷叶上跳舞,一会儿左,一会儿右,一会儿旋转,像在大片的绿叶上舒展筋骨,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。荷叶儿也不怠慢,和着风的节奏,尽情地摇曳,哗啦啦一片,把激情和生命的活力推到了极致。于是,千万片荷叶一齐颤动,千万种生命在阳光下奏响欢乐的乐章。

刹那间,阳光的泼洒声,风的呼呼声,荷叶的摇曳声以及露珠的滑落声,交织、汇集、重叠,翻转、起伏、跌宕,在湖天之间融合在一起,犹如奏响了一曲天籁之音。时如山涛起伏,时如飞珠溅玉,时如江水平铺,呈现出一种浩荡、阔大、深邃、悠远的美。风慢慢停了,乐章戛然而止,一切归入平静与静谧,只有阳光无声地落下,洒在荷叶上,泛出白色的光。

不远处有一只木船从荷花丛里钻出来,是个女子。船慢悠悠地向着我站立的方向移动,等到快要停下来的时候,她把长竹篙轻轻一点,船又接着往前走,荷花顶着阳光,在船的两边静静地笑着。我好像听见那笑声在大湖里挥洒,落在撑船姑娘的脸上,我发现,她的脸红了。
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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